外国网友好奇:韩国人是否真的认为农历新年的起源来自韩国而非中国?

2003年,C罗在微博上祝福“Chinese New Year快乐”,一句平常话,却让韩国媒体炸了锅。《中央日报》指责他忽视其他亚洲国家的感受,《韩联社》紧随其后,强调“春节是多个亚洲国家共有的文化”。几乎在同一时间,韩国女团NewJeans成员Danielle因为在推特写下“Chinese New Year”,被本国网友集体要求道歉,甚至公司亲自出面鞠躬认错。这些看似琐碎的事件,背后折射出韩国社会对“春节归属”的敏感与执念,而这场文化争论,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埋下了伏笔。

1999年,金大中政府正式恢复“설날(Seollal)”为国家法定节日,结束了长达二十四年的废除状态。这一年,被韩国媒体称为“传统复兴元年”,但实际上,它更像是一场“文化身份修复”。自1975年朴正熙政府废除农历新年起,春节在韩国的公共生活中被刻意抹去。官方理由是“旧历不利于现代化”,民众却仍在家中偷偷祭祖、煮年糕汤,那种“不能公开过年”的压抑,成为几代人的记忆。

恢复后的春节,不再被称为“旧正月”,而是被重新命名为“설날”,官方文件解释为“韩民族固有节日”。这种命名方式背后,藏着一种有意的“文化去源”。从那时起,韩国媒体逐步回避春节与中国的联系,强调其“本土性”和“独立性”。学界也随之出现新的论调,部分学者提出“春节起源于古朝鲜”的说法,主张“中韩皆继承东方节庆传统”。

史料的证据摆在那儿。汉武帝在公元前104年颁布《太初历》,确立正月初一为岁首,这是春节制度化的起点。唐宋以来,春节祭祀、节俗、服饰礼仪都有系统记载,而朝鲜半岛的春节体系,直到新罗、高丽时期才完整引入。唐制礼仪、唐服冠制、唐代祭祀程式一一照搬,《三国史记》《高丽史》中的节日记述都能看到这种延续。换句话说,韩国的春节不是独立演化的文化,而是吸收、调整后的继承。

《兰台世界》的研究曾指出,韩国的春节礼俗形成经历了“输入—吸收—本土化”的路径。高丽王朝引唐历、循唐仪,朝鲜王朝时期更是以《大明会典》为模板修订礼法。那些如今被称为“韩式春节”的仪式,其源头几乎都能追溯到中原王朝。正因如此,当韩国媒体在21世纪初频繁提及“春节主权”时,中国学者多持“文化误读”态度——问题不在于节日本身,而在于对“文化归属”的再造。

韩国在恢复春节时,也在重新塑造它的“叙事结构”。媒体用语统一改为“설날”,外交场合使用“Lunar New Year”以减少与中国的关联;对外宣传强调“韩国春节的独特仪式”,却极少提及它在唐宋制度中的脉络。久而久之,新一代韩国年轻人对春节的理解,更多来自本国教科书中的“固有传统”表述,而不是历史的原貌。

这种“重命名”的力量,远比想象中强大。节日的名称不只是语言,它定义了记忆。名称一旦改变,文化的起点也就被重新标注。正如1999年恢复节日后,韩国舆论不断强化“春节是韩民族自古传承”的叙述,而这一转变,也逐步形成了今天“春节归属”的社会共识。

但世界的认知并没有同步改变。联合国、英国王室、法国总统、中国驻外使馆乃至全球社交媒体平台,依旧使用“Chinese New Year”。这并非“话语垄断”,而是基于历史的共识。因为春节不仅仅是一场庆典,更是一种时间制度。它与农耕、节气、皇权和宗法体系相连,是东亚文明的时间坐标。没有黄河流域的岁时体系,就不可能有“正月初一”的历法逻辑。

韩国媒体的不安,来自这种结构性的现实——当世界普遍承认春节的中国起源时,韩国的文化叙事显得孤立。这种焦虑,在国际舆论场上反复出现。C罗祝福中国新年被指“不敏感”,NewJeans成员道歉风波再起争议,乃至大英博物馆因宣传“韩国新年”而删帖,都成为这一系列文化紧张的延伸。

在外人这些事件或许微不足道,但在韩国国内,却被赋予“文化防卫”的意义。因为在“韩流输出”的逻辑中,节日、服饰、饮食都属于文化品牌的一部分。春节被视作一种“国家文化资产”,而中国的全球文化影响力,又让这种“边界焦虑”愈发明显。

然而历史不以意志为转移。春节的制度源头、节俗体系、文化内核,都指向一个更古老的文明中心。韩国在恢复春节的也承认了它曾被压抑、曾被否定的事实。那是一个从被殖民、被现代化政策切断,再到重新寻回的过程。也正因此,春节在韩国并非自然延续的传统,而是一种重建的文化记忆。

1999年的复兴表面上是传统的回归,实际上是国家在文化认同上的一次战略调整。金大中政府当时希望通过恢复传统节日,修补长期现代化进程带来的身份裂痕。可一旦节日被纳入政治工程,它就不再只是节日。此后韩国媒体不断强调“설날”的“韩源性”,也是出于这种政治性延续。

这让春节的叙事变得复杂:在民间,它是团圆与祖先崇拜的象征;在政治层面,它是文化主权的工具;在国际舆论中,它又被卷入中韩竞争的框架。一个节日同时承载三种角色,自然容易引发冲突。

从更长的时间线上春节的“争议”并不是新问题,而是文化全球化背景下的典型表现。当一种文化符号被国际化后,它的“起源”常常被重新定义。就像瑜伽之于印度,寿司之于日本,春节之于东亚——每个国家都想在国际文化版图上留下印记。

但不同的是,春节的起源史料过于清晰。自汉武帝定历、唐制成礼以来,春节与中原王朝的制度绑定就未曾中断。即便在蒙古、满清统治时期,春节仍是国家祭典的核心。任何“本土化”尝试,都无法改变它的历法身份。

韩国的“설날”如今确实发展出了独特形式:吃年糕汤、穿韩服、祭祖叩拜、玩民俗游戏。这些习俗构成了现代韩国春节的独特面貌,但它们的制度根基依旧延续自唐宋的节仪体系。文化演化可以多元,起源却只有一个。

问题在于,当“文化自信”成为一种国家叙事策略时,历史的复杂性常常被压缩。韩国社会在面对春节时,更多的是在构建一种“差异化身份”——既要承认传统,又要避免被视为“附属”。这种心理其实并不难理解。任何一个曾经历被殖民、被文化压制的国家,都渴望在文化上找到独立位置。

只是,历史的尊严不应靠改写来实现。春节作为东亚文明共享的节日,本该是交流与共存的纽带,而不是“文化领土”的战场。真正的文化自信,不在于谁先喊出“我们发明了它”,而在于能否坦然承认彼此的影响与共生。

或许,问题的根源不在节日本身,而在文化竞争的心理投射。C罗的一句祝福之所以引爆韩国舆论,并不是因为这句话多么重要,而是因为它触动了那根“文化归属”的敏感神经。

有人曾问:“韩国人真的觉得春节是他们发明的吗?”这个问题乍听尖锐,其实折射出一种误会。对韩国而言,他们并不一定真认为“发明”,而是想要在叙事上获得“主体性”。但主体性与起源不同,前者是文化姿态,后者是历史事实。

节日的意义,在于人心的延续。中国人听到鞭炮声想到团圆,韩国人端起年糕汤感受家的温度,日本人祭祀祖先表达感恩。形式不同,精神却相通。真正的问题,是当这种精神被政治化后,还能否保持那份纯粹。

如今每到春节,社交媒体上依旧能看到“Chinese New Year”和“Lunar New Year”的争论。有人执着于命名,有人只关心家人团聚。可无论名字如何变化,那种辞旧迎新的仪式感,从未真正改变。

一个节日的生命,不靠谁喊得响,而在于人是否还在记得它的意义。或许,正如一位法国网友的评论:“你可以拥有春节的仪式,但你抢不了它的出生证。”这句话听似玩笑,却是对历史最温和的提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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